十八个月之禁

清流🌚微博十八个月之禁
我的梦想是嫁给一个开着大型连锁超市的人。🙈🙈🙈

消融 22

江延走了。
他说:“我去打个电话……”
后面是“一会儿回来”还是“等我回来”,吴逸宁没有听清。他只是无比确信江延会回来,因为他说了,所以他信了。
长柄的勺子泛着银色的光,吴逸宁吸吸鼻子,心里的某处柔软着,同时也无处安放的悬空着。
对他这种不善言辞又不会宣泄的人来说,吃饭是种吞没悲伤的方式。不会惊动他人,也不会搅乱生活。
这么些年来,他独自吃饭的时候居多,很多负面情绪在默不作声里一扫而空。
他一仰脸露出的是不让人担心的清浅微笑,这种坚持在他缺失童年刹时长大的人生里,慢慢演变成了一种没什么好抱怨的习惯。
他告诉自己“我很好”,告诉别人“我没事”,然后在漫长的时光里,借此慰抚父母的在天之灵。
然而,江延无心的一句“带你吃饭”,成功地将他经营起的伪装、抑制住的思念、掩埋掉的情绪逐一击破。如隆冬季节泛着白雾的河面被人驶过,在破开碎冰的水面上,漾起色深冰冷的漪涟。
封存的记忆循着痕迹慢慢上涌,在虚无的黑暗中,先出现的是个清瘦的男人。他面容和善举止美好,温淳之中透有清致。
随着走近,他的怀里多了个五六岁的男孩儿,两人模样相近,低头说话时眼睛带笑。不知讲了什么有趣的,男人举着大手拨弄着男孩儿额发,一边向他吹气一边逗他闭眼。男孩儿咯咯地笑,纤长的睫毛随着脑袋的一颠一颠,蝴蝶翅膀般的轻盈颤动。
他奶胖的小手握着男人拇指,鼻子上显出波皱,男人弯身将他安稳地放进椅子。一个漂亮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身,乌亮的头发滑过肩侧,柔软的像她脸上的笑:“马上要吃饭了,小五洗手了没?”
“洗啦。”小男孩儿活泼地伸伸手,十根手指胖乎乎的,盈着一种被养得很好的奶白色。
女人轻点下头转回厨房,一顾盼即生辉。在短短的一幕里,她的侧脸如芙蓉花般清丽粉嫩,从容颜到背影,飘曳的尽是难以磨灭的温柔和一如既往的宠爱。
爸爸……
妈妈……
吴逸宁低唤着。
“小五多吃点儿肉长高个儿,到时候和爸爸一起保护妈妈。”碗里的饭菜被添的满满当当。男孩儿鼓着小脸腮听话地吃着,在咀嚼的间隙里稚声嫩气地回答着:“好。”
手边的汤搅得凉了,勺柄在指间被捏到变形,耳边混乱的话语转轮般的此起彼落。
“别把胡萝卜挑出来,不可以挑食。”
“要吃甜甜的蛋挞么?放半个无花果的那种?好妈妈给你做。”
“放风筝啊?可以!你想要什么样的?爸爸去给你买!”
场景转换日夜更替,男孩儿开心的在男人的脖子上骑大马。天空黑黑的月亮低垂,男人的一只手扶在了男孩儿腰间,另一只手牵着女人。
他们穿过大街走过小巷,在低沉的“月亮走我也走”的歌声里,看着倦鸟回归窝巢,数着星星进入梦乡。
曾经的自己,有人疼有人爱。
可现在疼他爱他的人早已不在,徒留无言悲恸的伤,让他在一次次的想念中心如刀割。
他们不在了……
全部都不在了……
即使自己再怎么地微笑面对,再怎么地认真过活,他们也都彻彻底底的,回不来了。
失去了就是失去了,像他的父母,像他的徐梓琰。那些他在悲伤绝望中期冀过的人,不应该因为合乎了他的境遇就顺理成章地成为替代。
抹了把脸收拾形容,吴逸宁起身离开。门口的不远处,江延背对着他。
宽广明净的走廊上布满阳光,江延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,他打电话的样子随意,天上的云卷云舒被玻璃折射,影影绰绰的弥漫在他肩膀。偶尔的点头说话,空虚在腿侧的医生服贴近护栏微微晃动,在满是阳光的地上投出一抹浅淡的浮影。
不知是因为衣服背后治病救人的意义使然,还是江延的背影让人看了就有想靠上去拥抱的冲动。总之吴逸宁在一片温热中久久地盯看着,他的脚步没有向前,目光却黏滞地没有离开。
明晃的阳光很是充足,连头顶的头发都被晒得开始发烫。
在江延看不到的地方里,吴逸宁伸手在半空中晃了晃。仿佛有道莫名其妙的坎横陈在他们中间,一面一见如故的念念不忘,一面如履薄冰的谨慎慌张。跳跃的河水和沉寂的井水在这虚无的壁垒中两不相犯,隔绝了追求与好感,渐行渐远地清晰划界。
在仅有一人知晓的决定里,吴逸宁挥手作别,地上的影子短暂地重合,不规则的那道带着轻弱的颤动。
时光有时带走的不仅是伤害,还有青春热烈的底气,不害怕失去的勇气。
愿你红尘潇洒常有伴,愿你一展宏图揽芳华,愿你的一生有爱可寻有梦可追,在缱绻温情的时光里,遇见比我更好的人……
再见了,江延。
再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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